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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示:已吃进肚里的冰糕,为何不化?没吃进肚里的冰糕,却一块一块地化了!这是咋回事?——你读完这篇奇文,就可迎刃而解!而且还会对写作文如何选取材料,弄得像大白天一样清楚.....
2、疯女人公交车里抓小偷
鞠雪晴把她纤细的手臂举起来,安安静静地立在桌面上。她是农民工进城子女,在作文班里算是老生,平时发言机会不多,程老师优先指定了她。她最招人喜爱的是有一双明亮的、充满渴求知识的大眼睛,瞳仁深邃得发蓝,闪烁着清纯和好奇,时而还流露一点惊恐和淡淡的忧伤,整个人看上去柔弱而优雅,很容易让人想起前些年“希望工程”里面那个大眼睛姑娘苏明娟。鞠雪晴穿着半旧的玫红雪纺掐腰七分袖衬衫,却略显短小,紧巴巴的裹住她的腰肢,这让她轻飘飘的身体更象牵牛花的杆儿一样瘦削。然而她的声音十分清脆,象泉水叮咚地流淌着:
“白杨刚要吃冰糕,突然手机的铃声唱起了歌。手机的另一端传来爸爸的声音:‘我和你妈正在市新华书店,你要买的作文书,书架上实在多得很;多是多,都是文选类的,有些老师把学生作文收集起来,又修修补补,加上几句评语,写个前言,就出版了。真正讲作文知识,尤其深入浅出的作文书,很少,或者说没有。’爸爸的意思是不要买了,可白杨偏不松口,坚持要买。爸爸只好说:‘你自己来选吧,坐46路公交汽车,快点过来,我们在书店门口等你。’”
就在鞠雪晴语气停歇的间隙,程老师不失时机地插了一段话:“你这个过渡很详细!看来,你对当前有关作文出版物颇有微词呀,有想法,有观点,在这里借机宣泄一下,很好嘛!请你继续往下说。”
鞠雪晴大眼睛一眨不眨的,大家感觉她那双天真又善良的眼睛在陪伴她一起说话:“白杨收起手机,撒腿往46路站点跑去。上车后,她才想起书本和那块冰糕落在石桌上。但汽车已启动,来不及下车去取了。车厢里人很多,前边有个空座,半天没人坐,白杨以为别人都是短途不想坐,就挤过去坐下了。她刚坐稳,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腥味儿。她这才注意到,身边站着一位疯阿姨,就忙站起来说:“阿姨,您坐这里吧。”疯女人眼睛呆直,死死地盯着白杨看,她左手扶着坐椅背,伸出黑脏的右手,一下子把白杨按到座位上,嘿嘿嘿大笑三声:“孩子,你坐着,我不能坐;坐车要花钱投币,我没钱,我没投币,我站车!嘿嘿,哈哈哈哈······”
白杨同学听到这儿,浑身瑟瑟发抖,好像严冬里残留在树梢上的一片枯叶,尖叫起来:“那个白杨若真是我,吓死了!我要赶快跑掉,我要喊司机停车,我下车······”
说话时,白杨上下牙齿“嘚嘚”打架,这次她的音量增加了分贝,教室每个角落都听得很清楚。丁咚咚先笑起来,看着旁边的白杨说:“程老师不是说过,大家在作文中要写的白杨,并不是你本人,人家那个白杨可是艺术形象,是典型化人物,她怎能像你那样胆小怕事呢?”
鞠雪晴见再无人说话,几十句话同时涌到嘴边,肃然改容道:“这位疯阿姨一会儿笑,一会儿哭,过一会儿又唱:‘都说咱俩长相依,为何又把我抛弃?你可知道我的心里,心里······.’每句尾音都拉得长长的,振颤个不停。然后她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一刻也不消闲。如果哪位顾客看她一眼,正好跟她对接了目光,她就把这位乘客当成‘知音’,说起自己的身世:她离婚了,已有六、七年,原来的丈夫做水产生意,有钱后把她抛弃了。‘男人都不是好东西,有钱就变坏,就要换妻子,就要做西门庆;有一个西门庆,就有一个潘建莲,真不落空啊;有地位升了官的人,认为贫困之交和他肩膀头不一般高了,还要换朋友——你说说,现在哪有一个好人呀!’说着先笑几声,跟着又哭,抹了几把眼泪;就在这时,她突然又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,用手指着夹在过道边的一个年轻人,哈哈大笑:‘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,你们看他,把身边那位老太太的钱包给掏出来了!’那个身穿笔挺黑西装的年轻人,举起拳头,恶狠狠地瞪着疯女人说:‘让你胡说,我打死你!’听疯女人这么一喊,旁边有个农村老大妈,衣着褴褛,满头像落了一层白霜,急忙摸自己衣袋,接着张开豁牙嘴巴哭喊起来:‘我的天哪,我兜里的4500元钱丢了,这是给在住院治病的孙子送的救命钱呐!呜呜······’”
“这下子可完了!”“穆彪子”听直了眼睛,大声喊叫起来。“钱丢了,老大妈的孙子这回没命啦!”
****听故事的赵耀,看“穆彪子”急成那可怜样儿,就谑他一句:“你家有钱,捐款吧!”
“穆彪子”的眼珠象漩涡里的草叶打着转,好一会儿才说:“谁知道我爸在哪儿?我家没钱。你家有钱,你爸爸是工商局处长,贪污受贿,索要‘地沟油’还有‘苏丹红’小老板的红包,能搞钱······”
坐在讲桌后面阳光背影里的程老师,这时脸上多了一份严肃与低沉,一面向着穆彪子和赵耀做了个噤声手势,目光又回到鞠雪晴脸上:“接着往下讲!”
也许是“同病相怜”吧,由于鞠雪晴原本是农村孩子,妈妈是卖猪杂的“小贩子”,在街头摆摊,常因占道被城管撵的乱跑,也遭遇几次“刘邦式”的“牵牛扒房”,装猪下水的水桶,被掀翻在地,受尽了城里人的白眼与欺侮。讲到乡下老大妈为孙子治病的救命钱被窃,急得嚎啕大哭时,她自己也已控制不住感情,泪水从眼角一颗一颗往外钻出,经过清秀的脸颊,滴落在胸襟上。她听到程老师让她接着讲,声音夹杂着哽咽,才又说道:
“老大妈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衣襟不放;可是黑西装神情镇定,并不慌张,高高举起两条胳膊,就跟在战场上俘虏投降时接受搜身检查一样,让老大妈任意翻找。老大妈一无所获,正当她绝望地蹲在车厢里大放悲声,寻死觅活,那个年轻人佯装一脸无辜,面对一车乘客的目光一齐注视他的时候,疯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,用手指着旁边另一个穿咖啡色夹克衫的男青年说:‘他们两个玩起接力赛,早传到他手里呢!嘿嘿,哈哈······.’穿夹克衫青年人咧着怀,肚子圆鼓鼓胖的像一只讨厌的癞蛤蟆。他怒不可遏,顺手掏出一把雪亮水果刀,对疯女人恐吓道:‘你个疯货,活腻歪了?仔细我用刀宰了你!’但他没有想到,这一恫吓,疯阿姨似乎意识清醒多了,原来狂躁不安的面孔收藏不见,湿润的眼睛流露出母性特有的温和光芒,她淡然一笑,对两个年轻人说:‘自从和丈夫离婚那天起,我早就不想活了。因为还有个女儿,让我放心不下,但她去年考进北京一所大学,我已无后顾之忧。两位大兄弟,借你们的手,就结果我这个废人吧!’说罢,她脚下向两个年青人跟前滑动。可是,这两个年青扒手却愣在原地不动。正当二人不知所措之际,汽车突然‘嘎’的一声停住。原来司机看见路边有公安巡逻警车,急忙刹车报警。警察上车后,在穿夹克衫的人身上,搜出了老大妈纸包布裹的4500元钱。为了取证,警察把在公交车绺窃的两个小偷和老大妈一起带回公安局。‘哈哈哈哈······’疯阿姨看着窗外,朝着街道又喊又唱起来,车里的乘客这时也都跟着笑。就在这笑声中,白杨到站下了车。”
鞠雪晴还要往下讲,就听到程老师招呼她:“好啦“好啦,结尾就不用说了。鞠雪晴同学的选材很有典型意义。公交车里坐着很多乘客,他们看见偷窃乡下来给孙子送治病款的老大妈钱包,都无动于衷,麻木不仁,反倒是正犯精神分裂症的疯女人,她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没有泯灭,站出来揭发犯罪嫌疑人,这不是值得令人深思么?有些国民的素质,应该拿出来晒一晒了呀!鞠雪晴讲的故事,选材具有代表性,主题深刻,立意鲜明。不过,在写进文章时,一些细节还需注意刻画。”
鞠雪晴觉得自己讲的故事有头还应有尾,又象一朵喇叭花似的向上一挺,从衣袋里掏出手绢,在脸上、脖子上边抹汗边说:“白杨和爸妈在书店里翻找作文书,他真的认同了爸爸的看法,一本也没买就回家了。刚来到楼门前,想起自己的书本和那块冰糕,就转身往凉亭那里跑。书本还一动不动地放在石桌上,那个冰糕已经七咧八瓣儿,似乎是疯阿姨张开的大嘴,也不知是哭是笑还是喊叫呢!”
“好!”“精彩!”“给力!”很多学生为鞠雪晴叫好。
待续